鮮亮的鴛鴦被，看起來就柔軟舒適，在向我招手了。

葉木白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，他起身一個健步沖到床前，對我說：“對不起，床是我的，我體質陰寒。”

“可我是新娘子啊，床肯定是歸我的！”我不服氣地叉起腰。

“我是男人，我是天，我睡床。”

“我是客人，我為貴，我睡床。”

“你睡過床嗎？萬一睡不習慣 還得求著我換。”葉木白拋出撒手鐧。

“你……”這話句殺傷力太大，從小長大到，我就沒睡過床。漁村哪來的床？為了防潮都是建木屋裏把房子整體架起來，到時鋪點東西就睡在木板上。

我爭不過他，只好在地上打主意。地板是紅木的，漆了鋥亮的桐油，光潔細滑，還帶著香味，我咣啷躺了下去，把葉木白嚇了一跳。

“好舒服，好香啊。”我用臉在地板上摩娑一下，很滿意。葉木白沖我搖了搖頭，從床上扔下一床被子。我扯過來向身上一蓋，眼皮就粘在了一起。長這麽大還沒睡過這麽舒服的地方呢。

“在這裏將就三天，就搬回到我的房間，到時你睡外間的地火籠上。”葉木白泛著困意打了個呵欠，說著呼吸漸勻。

我伸直腿，翻過身，嚇得“啊”地一聲翻身坐了起來，登時人就清醒了大半，小男孩就靜靜坐在我的旁邊，盯著我看。剛一直鬧騰得厲害，我都把他給忘了，他怎麽還沒跑丟啊，還要跟我到什麽時候。

“你別跟著我了，餓了就去吃點東西。”我小聲對他說道，說完才想起，他不吃什麽的，也不知是怎麽活下來。

“你的毛病真多，還說夢話。”葉木白恨恨地說，重重翻了一個身，原來被我吵醒了。我故意使勁兒打了幾聲呼嚕氣他。

等他那邊沒動靜了，我才轉向小男孩，他手裏多了一塊喜餅，不知為何，見他吃東西我心裏就落底兒了，反正也沒什麽好看的，兩個不相幹的人各自睡覺罷了，由他去吧，我閉上眼睛就睡著了，這是我的新婚第一夜。

“快起來。”葉木白在我的臉上拍了幾下，把我從夢中打醒，我睜開眼睛看了看窗棱外面，天還是黑的。

“做你家的少奶奶，還要起早做工？”我揉著眼睛不解地問道。

“起來！一會丫環進來伺候，不能讓她們看到你睡在地上，做做樣子。”葉木白焦急地把我從地上拎起來。

所以丫環們拿起洗漱用具魚貫而入時，我已經端坐在梳妝臺前，葉木白手持眉筆，在我的臉上重重塗下去。丫環們偷著對視一眼，都掩口笑了。

我們洗漱罷就去給葉老爺子請安，昨天見過的，對我依然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，我也懶得跟他費話。二姨娘倒是臉上帶著笑，只是看我的眼神一直帶著探究，似乎要找到什麽答案。早餐就在老爺子的屋子裏用，倒是簡單，不過是幾樣軟的小點心並兩樣粥，倒是小菜放了十來碟兒。我見葉木白要的黑米粥，就也要了同樣的，喝到口中甜甜的，真是好吃得緊。

“老爺子，這回心事落地了，只等著抱孫子吧。”二姨娘說著意味深長對著我一笑。我想起昨天和葉木白說的話，有些臉紅，忙把頭低下，葉木白倒是一臉不在乎的樣子，吃了一碗粥。我這邊早就吃掉三碗了，第四次把碗舉給丫頭，眼巴巴等她盛來，丫頭眼睛都長了。

“少，少奶奶，黑玉粥沒有了，要不要換白米粥？”

一句話說得屋子裏的人都背過臉去，屋裏有吃吃的笑聲。我悻悻地把碗收回來，臉上火辣辣的，看來想吃飽飯，不是嫁給有錢人就行了，吃飯還要看臉色啊。

九 少奶奶不好當

“你是想把葉家吃窮才來的？嘖嘖，沒見多大的肚子，真能裝。”回到屋裏，葉木白果然好好嘲笑了我一番，我心裏有氣，肯定要頂嘴的。

“哼，嫁到你們家，飯都不給吃飽！你還笑！還首富，說出來丟不丟人！”

他一擡手，把一塊荷葉蒸肉餅塞進我的口中，我到真不知他何時從桌上藏回來的。肉餅只放在了葉老爺子的附近，我是沒敢站起來拿，所以只是眼巴巴狠盯了幾眼。

肉餅有些涼了，依然是天下第一美味，我吃得滿嘴流油，乍著兩只手，就想往衣服上抹。

“慢！”葉木白及時拯救了我的嫁衣，他拿過一條白羅帕，把我的手拉過來，每根手指都細細擦了，最後還抹了一下我的嘴。

“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？”我呆呆地問。

“你問我，我問誰去？按說你這樣的，我一腳踹出去十個，不知為何見你就有了耐心，你感情是巫女吧？”葉木白說得半真半假，我也不知應不應該信。

“不逗你了，你只管老實呆著就是了，以後飯後送回來吃，怎麽也能讓你吃飽。”葉木白安慰我兩句，就起身走了出去。

“這府裏的人，你不必理會，只聽我一個人的就好了。”葉木白走出門又回來囑咐了一句，我木然點了點頭，他指的是二姨娘？

就像拘了神一般靈驗，葉木白前腳走，二姨娘後腳就跟了進來，讓人幾乎疑心她就一直藏在附近等著葉木白出去。

“這小倆口還挺親熱的，一早起來就關上門聊個沒完。”

“二姨娘好。”我笨手笨腳給她見了一個禮。

“本來我說你們剛新婚，不要打擾的好，老爺子非得讓我過來跟你說說話兒，葉家的規矩大，就是沖喜來的也不能壞了門風。”二姨娘提到葉老爺子，就把臉上的笑容盡數收回，我這才明白，這是要給我下馬威啊，怪不得葉木白囑咐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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